完结版小说阅读饲恶循环林晚林浩_饲恶循环林晚林浩热门的网络小说

主角林晚林浩的现代言情《饲恶循环》,文章正在积极地连载中,小说原创作者叫做“晟岳寰宇”,故事无删减版本非常适合品读,文章简介如下:作者根据真实事件、进行改编创作的故事每一个故事的背后、都真实存在过这个事件我们与恶的距离,并非隔着一个世界,而是仅有一次失控、一个抉择、一念之差。当善意被消耗殆尽,每个人都是潜在的施虐者,同时也是待宰的亲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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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言情《饲恶循环》,由网络作家“晟岳寰宇”所著,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晚林浩,纯净无弹窗版故事内容,跟随小编一起来阅读吧!详情介绍:”李望走上讲台,声音被风吹得发颤,手里的课本边缘都冻得发脆“县里下了统考通知,下月初考试,考不好的话……”他没说下去,可学生们都懂,校长昨天在广播里喊得嗓子都哑了“考不好就别想有煤烧,都给我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张骏坐在最后一排,听到“统考”两个字时,手指猛地攥紧了文科课本,课本的页角被他捏得发皱,几…

饲恶循环

饲恶循环 阅读精彩章节

旁白:镇中学的冬天把 “穷” 冻成了具象的疼,教室的玻璃破了三块,用塑料布钉着,风一吹就 “哗哗” 响,像在哭。

煤炉里的煤只够烧到中午,下午的课上,学生们冻得攥不住笔,指尖的裂口渗着血,染红了草稿纸。

连校长办公室的暖水瓶,都只敢灌半瓶热水,瓶塞子上结着霜,怕后面来人没得用。

就在这层 “冷” 还没焐热时,县里统考的通知像一道寒流,裹着 “排名经费” 的冰碴子,砸在了所有人头上,制度的绞索,从来不会给人留缓冲的时间,它只会在你最脆弱的时候,突然收紧,让你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周三的清晨,李望是被冻醒的。

宿舍的窗户缝漏风,被子上结了层薄薄的霜,他摸了摸鼻尖,冰凉的,像碰了块刚从雪地里捡来的冰。

刚穿好那件洗得发白的棉袄,就听见操场上传来 “哗啦” 的响声,是后勤的老王在拆旧黑板,那黑板裂了道大缝,冬天一冻,彻底碎成了几块,木屑落在地上,被风吹得打旋。

“李老师,早啊!”

老王看见他,挥了挥手,声音裹在风里,带着无奈,“这黑板没法用了,校长说等统考后再换,现在经费紧,一分钱都得省着花。”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说:“听说这次统考再排倒数,明年的经费要砍一半,到时候别说黑板,连煤都买不起了,咱这课啊,就得在冷风里上了。”

李望的心沉了沉,像被一块冰砸中。

他想起上周班会后,张骏再也没找过他问奥数题,每天上课都坐在最后一排,盯着黑板发呆,像块没生气的石头,连课间都躲在座位上,抱着文科课本啃。

他走进教室时,学生们正搓着手哈气,嘴里呼出的白霜在眼前散开,又很快被风吹走。

刘壮的铅笔掉在地上,捡起来时笔杆 “啪” 地断了,他骂了句 “妈的,这破天气,连笔都跟老子作对”把断笔扔出窗外,笔杆撞在墙上,碎成了两截,木屑溅在冻硬的土地上。

“上课前说个事。”

李望走上讲台,声音被风吹得发颤,手里的课本边缘都冻得发脆“县里下了统考通知,下月初考试,考不好的话……”

他没说下去,可学生们都懂,校长昨天在广播里喊得嗓子都哑了“考不好就别想有煤烧,都给我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张骏坐在最后一排,听到 “统考” 两个字时,手指猛地攥紧了文科课本,课本的页角被他捏得发皱,几乎要撕烂。

他的头埋得更低了,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没人看见他眼里的慌乱,他知道,自己的文科是短板,要是考不好,不仅会拖班级后腿,还会让李老师更不待见他。

那只空着的手,慢慢攥成了拳,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他却没吭声,只是把拳头藏在桌肚下,怕被人看见。

旁白制度的绞索从来不会慢慢勒,它先让你看见 “后果”再让你亲手把绳子往自己脖子上绕。

它不会直接说 “放弃差生”而是用 “经费砍半煤都买不起” 这样的现实困境,让你自己说服自己 “放弃是必要的”。

它不会直接说 “分数至上”而是用 “排名声誉” 这样的枷锁,让你自己把 “教育” 两个字,换成 “提分”把 “孩子” 换成 “棋子”。

李望还没意识到,他已经站在了 “主动配合” 的边缘,只差一个推力,而校长的教师大会,就是那个能把他彻底推进去的推力,推进去就再也爬不出来。

上午十点,教师大会在会议室召开。

会议室里没生火,冷得像冰窖,二十几个老师挤在长条桌旁,手都揣在棉袄袖子里,有的还戴着棉手套,连笔都握不住。

校长抱着一摞排名表走进来,脸沉得像锅底“啪” 地一声把表拍在桌上,桌子震得茶杯里的水溅出来,落在表上,晕开 “青山镇中学 全县倒数第三” 的黑色字样,像一道丑陋的疤。

“都给我看看!好好看看!”

校长的吼声在空荡的会议室里回荡,唾沫星子溅在排名表上,又很快结成了霜,去年倒数第三,今年再这样,明年的经费就砍一半!

到时候你们喝西北风去?

煤买不起,黑板换不了,学生都冻跑了,你们谁负责?

谁能负这个责?

老师们都低着头,没人说话,只有笔在纸上划过的 “沙沙” 声,像在给这场压抑的大会伴奏。

坐在李望旁边的王老师,手指在排名表上划着自己班级的分数,小声说:“我班里那几个差生,上次月考才考二三十分,根本救不活,不如把精力放在中等生身上,他们提分快,能拉平均分,至少不会让咱学校再排倒数。”

李望的心颤了颤,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想起张骏 , 数学能考满分,文科却只有六十多分,总分排在班级中游,在校长眼里,是不是也成了 “救不活的差生”?

是不是也该被放弃?他想反驳 “差生也有希望”想说起张骏解奥数题时的专注,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看见校长眼里的狠劲,想起老王说的 “经费砍半”想起学生们冻得发红的手,想起自己的支教名额,那些话像被冻住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别在差生身上浪费时间!”

校长的话像鞭子,狠狠抽在每个人身上,把中等生抓牢了,他们提分快,能拉平均分!

记住,分数才是硬道理!

没分数,说什么教育都是屁话!

说什么理想都是空话!”

“分数才是硬道理”校长的话像钉子,钉在李望的心上,拔出来会流血,不拔出来,会烂在里面。

他看着排名表上 “倒数第三” 的字样,想起宿舍里的霜、教室里的破窗、学生们冻裂的指尖,想起张骏藏在桌肚下的拳头,突然觉得 “分数” 这两个字,重得能压死人,压死的不是分数本身,是那些被当成 “拖后腿” 的孩子,是那些被放弃的天赋,是那些还没来得及发芽就被冻死的理想。

大会散后,校长单独把李望留了下来。

会议室里只剩他们两个人,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吹得排名表哗哗响,像在哭,又像在嘲笑。

“李老师,你班里的张骏,我知道你以前想重点教他,觉得他数学有天赋。”

校长的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却更冷,像冬天的井水,但你也看到了,他文科拉胯,就算数学再好,总分也上不去,只会拖班级后腿,拖学校排名。

听我的,别管他了,把精力放在刘壮他们几个中等生身上,他们提分快,能帮你拿表彰,也能帮学校保住经费。

李望张了张嘴,想替张骏辩解 “他文科能补上来,我可以帮他补他数学天赋真的好,放弃太可惜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想起老王说的 “煤都买不起”想起学生们上课冻得发抖的样子,想起自己要是丢了支教名额,连留在镇中学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帮张骏了。

他知道,在 “排名” 和 “经费” 面前,张骏的天赋,张骏的未来,根本不值一提,连一句辩解的资格都没有。

“我知道了,校长。”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很陌生,像从别人嘴里发出来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

校长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李老师,顾全大局,才能把事做好,才能在这镇中学站稳脚跟。”

可李望知道,这不是 “顾全大局”这是 “牺牲少数”是用张骏的未来,换学校的经费,换他的 “表彰”换他的 “站稳脚跟”这样的 “大局”他宁愿不要,这样的 “脚跟”他宁愿不站。

旁白他以为自己是在 “妥协”却没发现,这一次的 “妥协” 和上次不一样 , 上次是被动的、带着愧疚的,这次是主动的、带着自我欺骗的。

他开始在心里说服自己 “放弃张骏是必要的为了更多学生的温暖,牺牲一个人的天赋是值得的”却忘了“更多学生” 的温暖,不该建立在 “一个学生” 的绝望上。

学校的经费,不该用 “放弃教育本质” 来换。

他的 “站稳脚跟”不该用 “碾碎孩子的希望” 来垫脚。

制度的绞索,就是这样一点点收紧的,让你在 “合理” 的借口里,慢慢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变成那个说 “没办法只能这样” 的人。

下午的数学课,李望抱着课本走进教室时,看见张骏已经坐在座位上了,手里摊着文科课本,正在小声背诵英语单词。

他的嘴唇冻得发紫,却背得很认真,每个单词都念得很慢,像在刻进脑子里。桌子上放着一个冷硬的馒头,是他的午饭,还没吃,已经冻得像石头,他却没心思碰,他想把文科补上来,想证明自己不是 “拖后腿的料”想让李老师再对他好一点,再给他一次补课的机会。

上课铃响了,李望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破黑板上写 “一元二次方程应用题”。

粉笔灰落在他的手上,像一层薄薄的雪,冷得刺骨,他的指尖冻得发僵,写出来的字都歪歪扭扭。

“这道题,谁会做?”

他问,目光扫过教室,刻意避开了最后一排,落在中等生身上,刘壮、李小梅,还有几个上次月考在及格线徘徊的学生,他们是校长说的 “提分关键”是学校的 “希望”。

张骏的手猛地举了起来,举得很高,像在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带着期待,带着 “我能行” 的渴望,死死盯着李望,等着被点名,他会做这道题,他想让李老师看见,想让李老师知道,自己不是只会拖后腿,自己也有能做好的地方。

李望的目光和他对上了,那目光里的亮,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疼得他差点喊出张骏的名字。

他下意识地想点张骏,想让他站起来解题,想听听他说 “老师,我会”可校长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别管他了,他是拖后腿的料!把精力放在中等生身上!”

他的目光像被烫到一样移开了,跳过了张骏举着的手,落在刘壮身上,声音干涩地说:“刘壮,你试试,站起来说说你的思路。”

刘壮愣了一下,慢慢站起来,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支支吾吾地说:“老、老师,俺不会,俺没听懂。”

教室里传来一阵哄笑,刘壮的脸涨得通红,像煮熟的虾子,坐下时还恶狠狠地瞪了张骏一眼,像在怪张骏没被点名,让自己出了丑,让自己成了别人的笑柄。

李望没管刘壮的尴尬,继续讲课,手里的粉笔在黑板上划过,发出 “吱呀” 的刺耳声,像在切割他的良心。

可他的余光一直落在张骏身上,他看见张骏举着的手,慢慢垂了下去,先是手肘往下压,然后是手腕,最后是手指,像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轻轻落在腿上,没有一点声音,却比任何声音都让他心疼。

接着,那只手又慢慢攥成了拳,指甲掐进掌心,连李望都能看见他手背凸起的青筋,看见他手臂微微的颤抖,那是压抑的愤怒,是绝望的挣扎,是无声的哭泣。

李望跳过张骏的手时,像跳过了自己曾经的理想,那只手举着的不是 “提问”是 “救我”可他假装没看见。

他继续讲题,声音很顺,和往常一样,甚至比往常更流利,他把所有的知识点都讲得清清楚楚,把统考可能考的题型都标了出来,可每讲一句,都觉得喉咙里卡着东西,像有根鱼刺,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扎得他生疼。

他看着中等生们埋头记笔记,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画画,有的趴在桌上睡觉,只有张骏,坐在最后一排,盯着黑板发呆,眼神空得像一口枯井,里面没有光,没有希望,只有一片冰冷的黑暗。

张骏盯着黑板的眼神很空,李望知道,那是因为黑板上写的不是知识,是 “你不重要” 四个字。

那四个字像冰,冻在张骏的眼里,也冻在李望的心里,冻得他连呼吸都觉得疼。

他想起第一次给张骏补课,张骏也是这样盯着黑板,眼里却闪着光,像星星一样亮,他会主动问 “老师,这道题还有别的解法吗老师,我要是学会了这个,是不是就能考重点高中了”。

现在,黑板上的题更简单了,张骏却再也没了当初的热情,再也没了当初的期待,只剩下一片空茫,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这道题的关键是找等量关系,你们记住,统考肯定考这种题型,一定要会,一分都不能丢!”

李望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可他自己都觉得陌生,他讲的不是 “怎么理解数学”不是 “怎么用数学解决问题”是 “怎么应付统考”是 “怎么拿分”。

他教的不是 “知识”是 “应试技巧”是 “为了排名必须掌握的工具”。

他看着台下的学生,看着那些被 “分数” 压得喘不过气的孩子,突然明白。

制度要的不是 “教育”是 “分数”。

要的不是 “孩子”是 “排名”。

教育在 “分数” 面前,像块没用的破布,被扔在一边,没人在乎。

孩子在 “排名” 面前,像颗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有用就留,没用就扔,没人关心他们的梦想,他们的未来。

旁白那天的粉笔灰落在李望的肩上,他觉得像枷锁,原来 “听话” 这么容易,只要把良心暂时关起来就行。

这枷锁不是铁做的,是 “经费排名表彰” 做的,是看不见的,却比铁枷锁更重,更疼,更难挣脱。

它让你在 “合理” 的借口里,慢慢放弃自己的原则。

让你在 “顾全大局” 的谎言里,慢慢熄灭自己的理想。

让你在 “听话” 的过程中,慢慢变成制度的一部分,变成绞杀别人的人,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李望还没意识到,这道枷锁一旦戴上,就再也摘不下来了,他会在 “听话” 的路上越走越远,会在 “分数至上” 的泥潭里越陷越深,直到最后,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连自己曾经的理想都记不起来。

下课铃响了,李望收拾好课本,快步走出教室,他不敢看张骏,不敢看那个坐在最后一排、眼神空茫的孩子,不敢面对自己的懦弱和自私。

办公室里,王老师正在改中等生的作业,看见李望进来,笑着说:“李老师,你今天讲课挺顺啊,看来是想通了,放弃那些差生就对了,咱们先把平均分提上去再说,等经费保住了,有了煤,有了新黑板,再慢慢管他们也不迟。”

李望没说话,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桌上的统考复习资料,资料上用红笔写着 “重点抓中等生,放弃差生,确保平均分提升 5 分”是校长早上发的,每个字都像在嘲笑他。

他拿起资料,想扔了,想撕了,想把这些 “分数至上” 的垃圾都扔进垃圾桶,可又想起教室里的破窗、学生们冻裂的指尖、老王说的 “煤都买不起”又把资料放下了。

他骗自己 “先把经费保住,等统考结束,再找机会帮张骏补文科”

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等统考结束” 是另一个谎言。

统考结束后还有月考,月考结束后还有期末考,制度的绞索只会越收越紧,他永远不会有 “机会”张骏也永远等不到那一天。

他翻开刘壮的作业,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一道应用题错了三步骤,可他还是耐着性子,用红笔一笔一划地修改,在旁边写着 “这里要找对等量关系,下次注意”。

这要是在以前,他会把刘壮叫到身边,手把手地教,可现在,他只是机械地批改,心里想的全是 “只要他能多对一道题,平均分就能再提一点”。

改到第三本作业时,他瞥见窗外的操场,张骏还在那里,蹲在老槐树下,手里攥着半块冻硬的馒头,一口一口地啃,眼睛盯着地上的雪,像在找什么。

李望的笔尖顿了顿,想出去叫张骏进来吃点热的,可又想起校长的话 “别管他了”想起自己 “重点抓中等生” 的承诺,最终还是低下头,继续批改作业。

粉笔灰从屋顶的破洞飘下来,落在作业本上,像一层薄薄的霜,他伸手拂掉,却觉得那灰粘在手上,怎么也拂不掉,像制度的枷锁,牢牢地锁着他。

旁白制度的可怕之处,从来不是强迫你做什么,而是让你在 “自我说服” 中,主动放弃自己的原则。

李望以为自己是 “暂时妥协”却不知道,每一次 “暂时”都是在给绞索多绕一圈。

每一次 “等以后”都是在把张骏往绝望的深渊多推一步。

他在批改中等生作业的机械动作里,慢慢麻痹自己的良心,慢慢忘记曾经对张骏的承诺,慢慢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 “分数奴隶”。

傍晚,李望按照校长的要求,把刘壮、李小梅等五个中等生留下来补课。

办公室里生了点煤,比教室暖和些,他把早上特意买的热馒头分给他们,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竟闪过一丝诡异的 “满足”他骗自己 “这是在为更多孩子好”却忘了,张骏也该有这样的机会,也该有热馒头吃,也该有老师手把手地教。

“这道题,咱们再讲一遍,统考肯定考。”

李望拿起粉笔,在小黑板上画图,声音比下午讲课更温柔,更有耐心。

刘壮听得很认真,偶尔还会提问,李小梅也在笔记本上记着重点,办公室里的氛围竟有些 “温馨”可这温馨,却像一根针,扎在李望的心上 , 他知道,这温馨是用张骏的孤独换来的,是用自己的理想换来的。

补课进行到一半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李望瞥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是张骏。

手里拿着一本文科课本,站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眼里满是期待,像在盼着李望能叫他一声,能让他也进来听课。

李望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开口,可刘壮的声音却先响了起来:“老师,这道题我还是没懂,你再讲一遍呗。”

他赶紧收回目光,继续给刘壮讲题,假装没看见门外的张骏。

过了一会儿,他再看向门口时,身影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门缝里灌进来的冷风,吹得他的脸颊发疼。

他知道,张骏走了,带着最后一点期待走了,像上次一样,脚步很轻,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想起张骏举着的手,想起张骏眼里的空茫,想起张骏冻裂的指尖,突然觉得喉咙里的鱼刺更疼了,疼得他说不出话,只能用力咳嗽,咳嗽声在狭小的办公室里回荡,像在哭。

补完课已经是晚上八点,天早就黑透了,操场上没有灯,只有月光洒在雪地上,泛着冷白的光。

李望走出办公室,看见老槐树下还有一个黑影,是张骏,他还没走,蹲在地上,用一块石头在雪地里写着什么。

“张骏?”

李望的声音很轻,带着愧疚。

张骏抬起头,眼里没有光,只有一片黑暗,像被月光冻住的湖面。

“李老师,你补完课了?” 他问,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

李望走过去,看见雪地上写着 “一元二次方程” 的解法,写得很工整,却在最后一步划掉了,划得很深,雪地里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像一道伤疤。

“你怎么还不回家?” 他问。

“俺想再看看,俺怕明天忘了。”

张骏说着,把石头扔进雪地里,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李老师,俺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天太冷了。”

他转身就走,脚步很稳,却不再像以前那样轻 , 这次的脚步里,带着绝望的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李望的心上。

李望站在原地,看着张骏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张骏时,那孩子蹲在操场算奥数题,眼里闪着光,像星星一样亮。

现在,那星星灭了,只剩下一片黑暗,再也亮不起来了。

他低头看着雪地里的解法,看着那道深深的划痕,突然明白:制度的绞索从来不会慢慢勒,它先让你看见 “后果”再让你亲手把绳子往自己脖子上绕,他亲手把绳子绕在了自己和张骏的脖子上,绕得越来越紧,直到连呼吸都觉得疼。

旁白那天晚上,李望回到宿舍,把自己关在屋里,没有生火,任由冷风从破窗灌进来。

他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统考复习资料,看着自己给中等生写的补课笔记,突然觉得很陌生,这些东西里,没有 “教育”没有 “孩子”只有 “分数” 和 “排名”只有制度的枷锁。

他想起张骏在雪地里的身影,想起张骏眼里的黑暗,想起自己跳过的那只手,突然觉得眼泪掉了下来,砸在资料上,晕开了 “重点抓中等生” 的字样,像在嘲笑他的懦弱和自私。

深夜,李望被冻醒了,他摸了摸身边的暖水瓶,里面的水早就凉了。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见操场上的雪还在下,老槐树下的雪地上,那道 “一元二次方程” 的解法还在,只是被新雪盖了一半,像快要看不见的希望。

他想起张骏的文科课本,下午补课时,他在教室看见过,课本的扉页上,用铅笔写着 “我要考重点高中”可在最后一页,却用钢笔写着 “我不重要”写得很深,几乎要把纸划破。

那四个字像针,扎在李望的心上,扎得他生疼,他知道,这四个字是张骏写给自己的,也是写给所有被制度放弃的孩子的。

他走到桌前,拿起那本被撕碎又粘好的辅导计划,看着上面 “张骏” 两个字,突然觉得很恶心,他曾经想给这个孩子希望,却亲手把希望掐灭了。

他曾经想做个好老师,却变成了制度的傀儡。

他曾经想改变命运,却被命运和制度一起绞杀。

“分数才是硬道理”校长的话像钉子,钉在李望的心上,拔出来会流血,不拔出来,会烂在里面,他现在才明白,这钉子不仅钉着他的良心,还钉着张骏的未来,钉着所有被放弃的孩子的梦想。

他想把钉子拔出来,可又怕流血,怕疼,怕失去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他已经被制度驯化了,已经学会了 “听话”学会了把良心关起来,学会了在 “合理” 的借口里,慢慢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第二天早上,李望走进教室时,张骏已经坐在座位上了,手里摊着文科课本,却没有背诵,只是盯着课本的最后一页,眼神空茫。

李望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着统考的重点,粉笔灰落在他的肩上,他觉得像枷锁,原来 “听话” 这么容易,只要把良心暂时关起来就行。

他讲课时,再也没有看过张骏,再也没有跳过中等生的提问,再也没有想起自己曾经的理想。

他像一个机器,按照制度的指令运转,按照 “分数至上” 的原则教学,按照 “放弃差生” 的要求行动。

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变成了制度的一部分,变成了绞杀别人的人,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制度的绞索,勒得太紧,勒得他喘不过气,勒得他只能选择 “听话”,选择放弃。

旁白最后,制度的绞索已经把李望勒得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把张骏勒得失去了希望的勇气。

李望从 “被动妥协” 彻底转向 “主动配合”他不再为放弃张骏而愧疚,反而为 “提分” 而焦虑。

他不再想起自己来支教的初衷,反而为 “符合制度” 而安心。

张骏则从 “挣扎的希望” 彻底转向 “无声的绝望”他不再主动提问,不再期待补课,不再相信 “努力就能有结果” 他知道,在制度的绞索面前,他的天赋,他的努力,他的梦想,都一文不值。

这道绞索,不仅勒住了他们的脖子,还勒住了教育的本质,勒住了人性的善良,勒住了所有可能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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