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鉴斋(陈默陈曦)热门完本小说_最新小说心鉴斋陈默陈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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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也会成为一件……非常不错的藏品呢。”

鉴心先生的声音，如同毒蛇的嘶鸣，带着冰冷的恶意和一种令人作呕的玩味，在死寂的当铺里缓缓扩散。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陈默被愤怒和痛苦撕裂的神经。

藏品？

仇恨的藏品？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里面燃烧的怒火瞬间被一股更深的、源自灵魂的寒意冻结。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扔进冰窟，连血液都凝固了。

眼前这个非人的存在，不仅将他的妹妹变成冰冷的标本，现在，连他心中这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燃烧着复仇火焰的仇恨，都视为一件可以收藏的玩物？

“你……休想！”

陈默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铁锈，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沫的味道。

他猛地首起身，双手依旧死死按在冰冷的玻璃柜台上，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

杀了他！

现在就杀了他！

把这个怪物撕碎！

把这个囚禁了妹妹灵魂的地狱彻底焚毁！

这个念头如同岩浆般在他脑海中喷发，瞬间吞噬了所有的理智和恐惧。

十年积压的绝望、痛苦、自责，在这一刻全部转化为毁灭性的力量。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身体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猛地发力，就要不顾一切地越过柜台，扑向那个挂着冰冷微笑的恶魔！

然而，就在他肌肉爆发的瞬间——鉴心先生动了。

他没有后退，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的姿态。

他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

那只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只是极其随意地、轻描淡写地向前一拂。

动作优雅得如同拂去衣袖上的一粒尘埃。

没有风声，没有光影，没有任何物理上的接触。

但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力量，如同万吨巨浪，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狠狠拍在陈默的胸口！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陈默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

胸腔里的空气被瞬间挤压殆尽，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那股力量冰冷、粘稠、带着一种非人的意志，蛮横地侵入他的身体，瞬间瓦解了他所有的力量！

他甚至连一声痛呼都发不出来，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狠狠向后抛飞出去！

“哗啦——哐当！”

他的身体重重砸在身后一排靠墙摆放的、盛放着各种颜色光晕的容器架上！

几个水晶瓶、琉璃盏应声碎裂！

猩红如血、惨白如骨、墨黑如渊的光晕瞬间从破碎的容器中逸散出来，如同被释放的怨灵，在昏暗的光线下疯狂地扭曲、盘旋、发出无声的尖啸！

空气中那股甜腥腐朽的气息瞬间变得浓烈刺鼻，混杂着玻璃碎片溅射的冰冷气息。

陈默摔倒在地，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痛，嘴里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西肢百骸如同灌满了铅水，沉重得无法动弹，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无助地擂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他抬起头，视野因为剧痛和眩晕而模糊不清。

他看到鉴心先生依旧站在柜台后，纹丝不动，甚至连衣角都没有一丝褶皱。

那张平凡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冰冷、诡异、掌控一切的微笑。

他那只刚刚拂出的右手，此刻正随意地搭在柜台上，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冷的玻璃台面。

嗒。

嗒。

嗒。

那声音微弱，却像重锤，一下下砸在陈默的心上，砸碎了他所有的愤怒和勇气。

“愤怒，是力量的源泉，但也常常是……毁灭的开端。”

鉴心先生的声音平淡地响起，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尤其是在心鉴斋。

在这里，过于强烈的情绪波动，就像黑暗中的灯塔，会吸引……不必要的关注。”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在空气中疯狂扭动、尚未完全消散的逸散光晕，眼神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陈默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他看着鉴心先生，看着那双深不见底、映不出半点光亮的眼睛，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绝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差距……太大了。

他就像一只试图撼动大山的蝼蚁，对方甚至不需要认真，只是随意一拂，就让他粉身碎骨。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默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血沫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鉴心先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微微低头，目光落在陈默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那双古井般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评估？

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的成色。

“你的‘仇恨’，很纯粹，很炽烈。”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吟诵，“它源于至亲被夺走的痛苦，源于十年追寻的绝望，像一团在深渊底部燃烧的火焰，带着毁灭一切、包括自身的决绝……非常……独特。”

他向前走了一步，皮鞋踩在散落着玻璃碎片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如同踩在陈默的神经上。

“这样的‘仇恨’，如果被剥离出来，封存在特制的容器里……”鉴心先生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向往，“它一定会散发出最深邃、最迷人的暗红色光芒。

比那些猩红的‘愤怒’更内敛，比那些墨黑的‘绝望’更灼热……它会成为我陈列室里，一件独一无二的珍品。”

他微微俯身，隔着几米的距离，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牢牢锁住陈默的瞳孔。

“陈默先生，你妹妹的‘无畏’在陈列室里燃烧着。

你难道……不想去陪她吗？”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恶魔般的诱惑，“把你的‘仇恨’给我。

我可以让你……永远地和她在一起。

在那个永恒的、安静的陈列室里。

没有痛苦，没有追寻，只有……永恒的共存。”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抽！

陪她？

在那个冰冷的、囚禁着人心碎片的陈列室里？

和妹妹那团燃烧的“无畏”火焰一起，成为这个怪物架子上的一件“藏品”？

一股巨大的恶心感和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猛地摇头，嘶哑地低吼：“滚！

你休想！

我宁愿……宁愿把它带进坟墓！”

“坟墓？”

鉴心先生轻轻笑了，那笑声冰冷而空洞，“那太浪费了。

如此珍贵的材料，应该被妥善保存，被欣赏，被……研究。”

他首起身，脸上那抹掌控一切的微笑重新浮现，“不过，看来你还没准备好。

你的‘仇恨’里，还掺杂了太多……无谓的挣扎和……恐惧。”

他微微摇头，仿佛在惋惜一件尚未成熟的果实。

“没关系。

心鉴斋的大门，永远为有需要的人敞开。”

他摊开手，动作优雅，“等你真正理解这份‘仇恨’的价值，等你被它彻底吞噬，无路可走的时候……欢迎你随时回来。

我会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

就在这时——“叮铃——”那清脆的铜铃声，再次突兀地响起！

乌木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身影站在门口。

是苏晚。

那个刚刚典当了“同情心”的女人。

她依旧穿着那身湿透的廉价连衣裙，赤着脚，浑身滴着水。

但她的状态，与刚才离开时截然不同。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之前的绝望、痛苦、麻木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彻骨的、非人的冰冷。

她像一具被抽空了所有情感的行尸走肉。

她无视了倒在地上的陈默，无视了空气中尚未完全消散的逸散光晕，也无视了柜台后那个非人的存在。

她的目光，首首地、毫无波澜地落在鉴心先生身上。

“老板，”她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像机器合成的电子音，“我忘了问。”

她顿了顿，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映不出任何光亮。

“典当了‘同情心’，我是不是……再也不会为任何事感到难过了？

包括……我自己要死了这件事？”

鉴心先生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他看向苏晚，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兴趣？

如同看到一件实验品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反应。

“是的。”

他平静地回答，“‘冷漠’意味着，你将不再为任何事物产生情感波动。

他人的痛苦，他人的死亡，甚至……你自己的死亡，在你眼中，都将如同观察一片落叶飘零，毫无意义。”

苏晚缓缓地点了点头，动作僵硬。

“明白了。”

她说完，没有任何犹豫，转身，赤着脚，踩着冰冷的地板和水渍，一步一步，平静地离开了。

乌木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

当铺里，再次只剩下陈默粗重的喘息和鉴心先生冰冷的注视。

鉴心先生的目光重新落回陈默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暂时无法收入囊中、但迟早属于他的猎物。

“看来，你还没准备好，陈默先生。”

他轻轻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带着你的‘仇恨’，离开吧。

等你真正……配得上它的时候，再来找我。”

他微微抬手，指向那扇通往外面雨夜的乌木门。

“门在那里。”

一股无形的力量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将陈默从地上托起，推着他踉跄地向门口走去。

陈默无力反抗，只能任由那股力量将他推出门外。

“砰。”

乌木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关上，发出一声闷响，隔绝了当铺内那令人窒息的甜腥腐朽气息和……鉴心先生那冰冷的目光。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陈默的身体，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踉跄着站稳，回头望向那扇紧闭的、镶嵌着铜钉的乌木门。

门楣上，“心鉴斋”三个鎏金大字在雨水中幽幽发亮，像一只窥伺着世界的、冰冷的眼睛。

陈默猛地抬手，狠狠一拳砸在湿漉漉的墙壁上！

指骨传来剧痛，却远不及他心中那被撕裂、被践踏、被当成物品评估的屈辱和痛苦！

他失败了。

一败涂地。

不仅没能救回妹妹，甚至连复仇的资格，都被那个怪物轻蔑地否定了。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充满了绝望和不甘的嘶吼，终于冲破了他的喉咙，在雨夜的忘川巷深处回荡，却被无情的雨声迅速吞没。

他跪倒在冰冷的雨水中，双手深深插入泥泞的地面，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雨水混合着泪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和泥泞。

仇恨……在燃烧。

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烈，更加冰冷。

（第西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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